再次来到美国时候,已过十年。
记得十年前来美国时候,见到来自阿拉巴马州的美国联邦参议会议员杰夫·塞申斯。议员说,中国已经是世界大国,应该履行它的责任。议员继续说,当德国、日本成为全世界经济第二的时候,它就不能仅是依赖美国市场,它们也必须为美国经济发展做出贡献。
我们当时参观了德国与日本投资美国的企业,美国人所讲的贡献,提高美国人的就业率就是硬道理。
2月2日我登赴美国的时候,就看到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杰克·沙利文在美国外交学会发表的一篇关于中美关系的演讲。
沙利文讲,他们认定中国是唯一一个既有改变国际秩序的意图,又有经济、外交、军事和技术实力敢这样做的国家。他判断中国认为美国已处于无可挽回的衰落之中——美国的工业基础已经被掏空,美国对盟友及合作伙伴的承诺已被削弱,美国曾艰难地应对一场世纪罕见的大规模疫情,而北京方面有很多人公开宣称“东方正在崛起,而西方正在衰落”。
如果在中国本土,有时候很难理解美国高层对于中国的判断与逻辑。但到了美国以后,就会慢慢感受到美国人的情绪。中国的经济发展,得益于美国所主导的全球化体系,而后,美国的科学、技术、资本、市场也成为中国经济崛起的重要依托。其他依靠美国崛起的国家,无一不是对美国言听计从,而中国却有自己的主张,让美国仿佛如芒在背,如鲠在喉。
01 中美--地球的两面 很有意思的事情,是中美两个国家正处在地球彼此的对面,一个国家处在白天,另一个国家就处黑夜。一个国家有几千年的文明历史,一个国家集合了人类大航海时代以来的人类工业文明、科学基础,并制定了当今世界的主要游戏规则。一个在时间维度看云起云落,一个在空间维度挥纵横捭阖。它们确实在理解世界的方式,有很大程度的不同。 能够尊重历史的,能够包容残破的,就是一种格局。要不然,社会一定会在人类匆匆忙忙的现代化剪影中迷失。 02 生活才是现实 我喜欢美食,美食是丰衣足食社会的精神升华,每个米其林与黑珍珠餐厅都挥发着丰饶之神的喜悦,酒香与肉甜,麦香与果甜。我足遍与脑补纽约的种种盛宴,酒酣时刻今夜无眠。中华的料理、韩国的烧烤、越南的海鲜、美国的牛排,应有尽有,纽约是全世界美食之都。 我急急忙忙穿越纽约不同种族人群的街区,慢条斯理徜徉于它众多的博物馆。世界的博大在于历史的浩瀚与文化的多元。精英是精英,世界是世界,精英都会逝去,而生活才是现实。 生活延续了所有人的梦想。于是我在全球领先的家居建材用品零售商HomeDepot找到它的气息。HomeDepot 的中文名是家得宝,非常通俗而接地气的名字。有人此有土,有土此有财,接地气就有财气。 佛山市启正电气有限公司的阿雅指着HomeDepot 柜台上的一扇木门锁孔说,美国的家装产品,都是标准化的,锁孔、门把、锁头规格都一样,施工作业难度就会降低,效率就会提升。中国产品进入美国市场,必须了解美国市场的规则、标准、习惯与偏好。 03 新的平衡 这次来美国,我接触了几家在美国拓展市场的中国企业。中国的供应链与美国的市场,这是全世界效率最高的新组合。 隔壁邻居五岁的小孩敲开阿雅家的房门,她是过来义卖曲奇饼的。阿雅接纳并送给小朋友一个橙子,她经常感受到左邻右舍与美国人的种种善意。她希望,用中国性价比很高的供应链去回馈这种善意。百姓之间的交往,更加朴实无华。 她计划开几家廉价的家用品货仓,集合新的家装供应链……但种种设想,都要基于美国市场的数据与认知,都需要落地。于是阿雅夫妻便有了分工,她负责美国市场,丈夫负责中国供应链。丈夫张建生说,听老婆的,才会发达。供应链必须听来自市场端的指挥。任正非也有类似说法,让听得见炮声的人作决策。 需求侧引导供给侧,供给侧升市场端的竞争力。美国市场之强大,与其是发达国家消费能力的体现,不如说是社会多元的结果,是文化多元的结果,是社会政策动态调整平衡的结果。社会有好有坏,有优有劣,它吵吵闹闹,在吵闹中宣泄与释放,不断达到新的平衡。 04 经济博弈的主战场 承认美国的强大,其实也是美国市场的强大,所谓实力为尊,市场就是硬实力。形成庞大市场、庞大消费能力的,无不是市场制度设计输出的结果。决定消费市场的无不是社会分配的结果,百姓有收入,就有购买力,市场才有消费。 市场,是经济发展博弈的主战场,谁拥有市场,谁就获得经济博弈的主场。这就是经济话语权。 机遇隐含于不对称的信息中间,企业家的创新精神就是穿越不同文化、政策、区间、人群区隔而获得一种新的产品与市场组合。 05 结语 其实,中国人明白一个道理,强弱之间是可以转换的,什么柔弱胜刚强,什么内圣外王,什么知人者智,胜己者强,内政才是对外的基础。 中国人也明白,一阴一阳之谓道,阴阳之间既可以相互转换,也是相互依赖的,中美之间可以相互学习的地方更多。特别在市场建设方面,中国要学习的更多,建设中国自己的统一、公平公正的大市场,比供给侧建设,对于当下而言,显而更加重要。
中国汉族哪怕在被外族揍得满地找牙时候,它依然以文化正宗为傲,哪怕就是被迫交保护费也要磨叽成是老大给小弟的奖励或安抚。而世界的游戏规则是实力为尊,达者为尊,不是先后次序,先者为尊。中国思想很提倡三王之治、祖宗理法,中国人很喜欢在历史上找到现实的背书,但现实就是肉痛。
美国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精英治国、专家治国的国家,美国的各种智库在推动美国社会建设、经济发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,其规则的制定、游戏的设定都有其深刻的内涵与意图。
但社会与文化最终的形成,究竟是意图推导的结果,还是社会生活的堆积?我曾经很满意于国内城市化的成就,鄙夷于美国基础设施的落后。但这次我来美国,就很接纳美国大桥的锈迹斑斑,接纳美国地铁的简陋不堪,道路的接踵拥挤,因为它,拥有它曾经的光荣与历史。我就住在纽约的布鲁克林老区,跟一百多年李鸿章所看到的街区,差别并不大。
智慧者不囿于所有的政治正确与现实标签,它需要敬畏对手、理解竞争与化解对立。以受害者自居的是永远的弱者,所谓的达光明者是因为身历黑暗,在黑暗的磨砺中练就了寻找光明的眼睛。